林雋想起兩個月前在上海，曾葭猶豫很久才叫出的名字，於是問：“許懐是誰？”

“大哥，你別整天就知道工作，對這個家也上點兒心好吧，連我都知道，二哥上一個的結婚對象就叫許懐呀。”

薛簡：“……註意措辭，別說得好像我有多少個一樣。”

林喬吐了吐舌頭。

經過曾葭那一番話，林喬對薛簡的態度友好了不少，這其中當然也少不了韓邛的作用，兩人約會的時候他總是適時地表達：“薛總人真不錯……曾總人真不錯……喬喬你人真不錯。”

林雋轉向曾葭，問：“是不是就咱倆遇見的那位？和一個歐洲男孩在一塊兒的……啊！你掐我幹嘛？”

話音一落，眾人明顯感受到薛簡散發的冷氣。他們倒不是很驚訝，畢竟那個女人曾經把薛簡甩了，以往誰提起來他能跟誰急。令人奇怪的是曾葭臉色也不對，第一個發現的是林喬，以為她不知道原委，剛解釋兩句薛簡就黑了臉，“誰要你多話？”

林雋委屈地說：“我看嫂子不知道，解釋一下怎麽了？”

“她不知道？”薛簡氣得冷笑出聲，轉頭對曾葭說，“你看看，你摘得多幹凈。”

曾葭被他橫眉豎眼、陰陽怪氣來一下，心情也郁悶，但畢竟是自己隱瞞在先，也不好說什麽。

薛簡問：“你們見面了？我想起來了，你前幾天突然問我石頭的事情，原來是這樣，行，你好樣兒的。”

“我和她這麽長時間的感情，見她一面怎麽了？虧你還是個男人，這麽點兒坎都過不去。”曾葭聽得心頭火起，“瞧你慫的，有種你別朝我頭上算，辜負你的又不是我。”

“那我辜負誰了！”

他拍案而起，她的冷言冷語挑起了他努力壓制的憤恨，他居高臨下，伸出手指點了點她，又原地走了幾圈，直到林喬出聲詢問他，他正走在餐桌旁邊，眼神一凜，捧起花瓶狠狠地摜在地上，劈裏啪啦的碎裂聲劃破她的感官。

“薛簡，你這是沖誰呢？！”

“沖你！”

記憶的碎片飄散在對方的眼波裏，晃得頭暈眼花。

薛簡這輩子最大的侮辱，少不了曾葭的功勞。哪怕他再回避，她再否認，這卻是個永恒的命題。

一家人都被他倆的架勢嚇住了，林雋先回過神來，“薛簡，你好意思欺負一個女人？”心底卻十分疑惑，搞不清楚這唱的是哪出戲。

“我這叫欺負她？”薛簡露出罕見的囂張的笑，他在林雋面前似乎已亂了方寸。“她自己不覺得委屈，你算哪根蔥，輪得著你費話。大哥我告訴你，她這條命都是我的，我怎麽對她……”

話沒說完，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。他回過神來捂住臉，意識到自己挨了曾葭一巴掌。

林雋等人回過神來的時候，兩人已經打成了一團，你一拳我一腳熱鬧極了，臉上都是恨不得殺了對方的神情。幾人怔在原地，連勸架都不很敢。

兩人打了一刻鐘才被拉開，而且看架勢像是中場休息。

林家幾人此時內心十分覆雜。林喬說：“二哥，你怎麽能打女人呢？”

薛簡正握著雞蛋敷臉，他能感受到凸出的清晰的五個指印，他們打了這麽多次架，真的有假的也有，還是頭一遭被她打臉。

林喬繼續說：“嫂子，你也是，有話不能好好說，非得跟我哥較真。”

傅涯揉著肩膀，沒說話。

林父、林母老兩口在他們剛開打時就去院子裏躲災，聽屋子裏動靜消停了，這才回來。

林父冷著臉，擦拭被他們嚇掉在地上的老花鏡，道：“這是為了什麽，說說吧。”

兩人誰也不肯開口，冉夕打破了沈默，她有些不確定地說：“我記得薛簡當初好像提起過，你分手是被一個什麽人害得。這個人不會就是……”她沒有說明，卻把所有人的眼神移到了曾葭身上。

“小曾，你怎麽能做這樣的缺德事呢？”林母責備她。

林雋握住她的手，問：“你又不喜歡薛簡，為什麽要拆散他和他女朋友？”

“難道我猜對了？”冉夕驚呼，“天哪，這太匪夷所思了，你們是在拍電視劇嗎？曾葭，你一直自詡是薛簡的好朋友，他真心對待你，可你居然……”

她被步步緊逼，正中薛簡的下懷。

“當著我大哥的面，不用藏著掖著了，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，你不就是為了你愛得死去活來的前男友嗎？”

曾葭臉上陣紅陣白，“你確定要我說嗎？好啊，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，我從哪一段說好呢？要不從我分手吧。”

薛簡下意識向冉夕看去，又立刻收回目光，嚴肅地說：“你別發瘋！”

林雋冷眼看他們兩人的爭執，聽不出所以然來，他也不準備在過去的事情上糾纏不清，他看中的是兩人的未來。

“這事兒我知道。”他主動替曾葭解圍，“曾葭，有什麽不能說的，我沒那麽小心眼兒。”他狀似無意地瞟了薛簡一眼，“誰還沒點兒過去呢，我當初不也和薛簡一起追冉夕，爭得頭破血流麽。”

冉夕皺眉，他怎麽能這樣打比方？

“阿雋，你……”

“更何況，她曾經無法釋懷過去，是因為她重情，而我有信心讓她拋開一切，這就是我們的愛情。”

這次幹架以曾葭負荊請罪告終。

“我瞞你是我不對，可我就是怕發生今天的事情。”

薛簡被人誠心誠意地哄了半天，再加上美食的誘惑，也不在端著。他發火的根本原因也不在曾葭和許懐的重逢，而在於林雋的知情。他感到自己和曾葭的世界，正在一點一點被別人侵占。

“我的話也過分了，我其實就是看不慣所有人都把你和林雋當一對兒，我那麽說是為了……哎呀，總之對不起。”

他這次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，白白讓林雋得了便宜，看曾葭被他一番話感動得泫然欲泣的模樣，要不是他把人拖回來，再來幾句沒準就得以身相許了。

“你和林雋現在到底什麽關系？”

曾葭不再像他剛醒來的時候回答得那麽果斷了：“不好說。”

她正在津津有味地吃冰淇淋，草莓口味的。薛簡看著她吞咽的動作，覺得自己血管都被凍住了。

“其實，我覺得……”

“你等會兒！”他擡手阻止她說下去，一個人掰著手指數了半天，才轉過頭，單刀直入，“你是不是懷孕了？”

他徹夜把她打包打包送到醫院，回來的時候臉陰得能擠出水，“大姨媽也沒這麽準的。都說吃一塹長一智，你白活這麽大啦？不知道事後要吃藥嗎？”

“吃了。”

“吃了為什麽還……”也對，的確沒有百分百避孕的說法。他一口氣差點上不來，“你他媽真是主角命！怎麽不去買彩票呢？”

她心煩意亂，“你讓我自己靜一靜行不行？我已經很煩了！”

“你自己種的因，結的果，還有臉吼我呀。”薛簡仰面坐在沙發上，恨恨地說，“一個接一個，生孩子還要趕流行。”

“你說什麽？”

他意識到說漏嘴，含糊過去，朝她身邊挪了挪，問：“你不會又不要吧？”

曾葭看了他一眼，神情莫測。

薛簡以為自己猜對了，死活不允許，“你不能這樣一再傷害自己。你也不小了，說破天不就個孩子麽，咱們難道養不起？”

“咱們？”曾葭重覆。

薛簡別過目光，幹咳一聲，說：“我的意思是，群策群力。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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